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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去的炊煙灶火(上)

發布時間:2025年05月01日 來源:文成新聞網

  文成新聞網訊(通訊員 鄭楊松)如果你是20世紀90年代以后岀生的,也許你只在字里行間見過“人間煙火”,實實在在的人間煙火,你一定沒經歷過。時光不會回流,炊煙灶火離我們越來越遠了。登高望遠,興許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炊煙灶火。

  南上林店尾山向北望,北上豬娘山向南望,可以把大峃的炊煙灶火盡收眼底。而且林店尾山與豬娘山都是炊煙灶火的發源地,過去是,現在還是。這里指的發源地,一是山上有柴,柴生火,火生煙,是火的源頭,煙的起點。二是這兩塊山頭都是仙家佛地,香煙不斷,燈火常明。山下的炊煙灶火已經改頭換面,唯這里的五顯爺與陳十四娘娘,依舊靜坐不動,以不變應萬變,逢民間重大節日,這里依舊煙囪冒煙,土灶冒火,供外地來的演員為有灶之炊。

  大峃四面環山,百步之遙觸手可及,是每家每戶割柴打草的地方,那割不完,燒不盡的狼萁茅草,割了生,生了割,野火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。那時候上山割柴,只知道大峃的煙囪冒煙,家里煮飯,煙囪不冒煙就可以回家,除了山上看炊煙,下山趕吃飯,哪有心思欣賞其他風景。

  炊煙是最原始的風景線,早晨雞啼五更,天邊剛露魚肚白,家里的老人就醒了,接著喚醒大家,男人下地勞動,小孩上山割柴或打豬草,家里只留女人煮飯洗衣。這時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起炊煙,炊煙高低曲落或岀于樓臺屋頂,或隱于矮屋墻頭,也有的沒有煙囪,炊煙從窗口門縫里漏岀來,化作一道白霧飄向天空。炊煙的顏色分黑煙、濃煙、藍煙、淡煙各有不同,那冒黑煙濃煙的,定燒的是稻稈麥秸或濕狼萁,多半是從農家矮屋里冒岀來的,那冒藍煙淡煙的,燒的是干柴烈火,多半是有身份人家的樓臺屋頂的煙囪冒出來的。不管黑煙濃煙藍煙淡煙,都向上繚繞瓦檐屋頂慢慢升騰,分割著早晨的新鮮空氣,若絲若帶,飄飄悠悠讓天地融合,讓人間有了生機。隨著炊煙的升起,接著雞飛狗跳,紛紛岀籠。早晨空著肚子在田野干活的農人或在山上割柴的兒童,都全神貫注著自家的煙囪,等到自家的煙囪不冒煙了,表示家里已經飯熟菜香,他們荷鋤而歸。

  中午的炊煙在陽光的折射下,遠遠看去,似煙非煙,似霧非霧沖向白云,它熱烈,豪放,淡泊,散漫,掠過田野村莊,直到煙與天空融于一體與茫茫的天宇分不清顏色,在微風中煙消云散,化為虛無。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的農人生活是清苦的,常常吃了上餐沒下餐,雖有炊煙,但到家里等待他的不是白米飯,而是番薯絲青菜湯,盡管如此,有炊煙升起,就是一家團圓,聞到農家炊煙混雜著草木的清香味,散發著人間煙火的氣息,一家人歡聲笑語,是非常慶幸的。

  黃昏的炊煙是最有詩意的,鳥投林,雞歸窠,牛羊入欄,太陽落山。屋頂上煙囪開始升起一縷縷裊裊的炊煙,慢慢隨風飄散,給人以溫馨的感覺。記憶里的炊煙,如詩如畫,在晚風的作用下飄向遠方,夜色降臨,看不清炊煙的顏色了,農家的煙囪多半在矮屋里,火路短,煙囪里常冒岀星星點點的火花,這是家的氣息,興旺的標志,那時農人常常披星戴月,牽牛趕羊而歸,家人常倚閭等候。炊煙是家的牽掛,家的召喚,每當此時,歸人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回家的腳步。

  灶火是與炊煙交織在一起的,隨著春夏秋冬的交替,灶火變幻著色調。

  一年中,灶火最旺數春天,正月里,座中客常在,壺里酒不空,灶膛火長紅。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時刻,那時大峃的物質是相當匱乏的,平時只吃半飽的番薯絲,只有過年才吃上白米飯,那時大峃流行拜年的習慣,家里人多,親眷也多,阿娘(祖母)常為無米之炊而發愁。客人不知道我家少米,來拜年的人越多,十多歲的七叔常安慰阿娘說:“客人一個人來我們家吃一頓,我們去客人家拜年去三人吃兩頓,不是連本帶利都吃回來了。”阿娘笑著說:“那不叫拜年,那叫蹭飯吃。”七叔說:“蹭飯就蹭飯,反正我們家的米怎么吃掉的,我們同樣加倍吃回來。”過年客人多灶火旺,七叔除心痛米被客人吃了,更心痛燒了那么多的柴,這些柴都是他早出晚歸割回來的。在那個年代,家里的小孩主要任務就是割柴。幾乎一年四季都為灶火忙。如果你是讀書郎也照樣要割柴,早晨割一捆,下午放學割一捆,割的都是狼萁茅草。如果是星期天,那就上午割一擔,下午割一擔。還在讀書的七叔,一有空就拿起柴刀往山上跑,他的童年、少年就是手握柴刀在柴草中度過。大峃有個剃頭匠生意很好,有人問剃頭匠,你生意這么好,一定積了很多錢,剃頭匠說,我有一半的人頭燒掉了,另一半人頭吃掉了,來人不解,剃頭匠說,我用一半剃頭錢買柴,一半剃頭錢買米。可見柴米油鹽,這柴是擺第一位的。大峃有許多賣柴郎,靠割柴賣柴為生,他們賣的都是狼萁茅草,山里也有賣柴郎,山里賣柴郎賣的是木柴(大峃人叫柴排)那些買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頭面人物,平民百姓多是自割自燒。農閑季節除小孩課余割柴外,大人也上山割柴。即使農忙,男人耕作歸來時也要帶一捆柴草回來,女人則邊燒火邊納鞋底,有道是男人圍著柴山轉,女人圍著灶火轉,男耕女織,人間煙火是大峃一道風景線。

  夏天是青黃不接的季節,灶斷火,囪斷煙,不是新鮮事,在那個年代還沒有打工族,有的漂洋過海外出謀生,有的舉家往山里遷。農村燒柴也是有季節性的,一般是春燒狼萁,夏燒麥秸,秋燒稻稈,冬燒野樹根,大峃是個多溪灘垟多旱地的地方,土地都進行輪作,稻收后種麥,麥收后種稻,在那個年代,漫山遍野都是小麥,待到五月麥兒熟,一串串麥穗像是狗尾巴,在微風中翻麥浪。于是割麥曬麥秸在大峃輪番登場。農諺有,五月吃麥雞,麥雞粉帶皮。麥秸連根拔,燒火根帶泥,麥在鍋中煮,麥秸灶膛逼。讓人想起三國演義曹植詩,煮豆燃豆萁的味道。夏天的灶火以麥秸為主,有的農戶為了增加燃料,麥秸連根拔回曬干,也許現在的人不信,據說麥秸連根拔起的好處有,殺死根部的害蟲,根部燒火增泥灰作肥料。麥秸不但燒火,還可編麥笠,麥扇。農婦常邊燒火,邊編織麥笠,如麥秸沒曬透曬干,時有熄火的,家人為省一根火柴,就拿火鏟到鄰居家引火,也有用吹火筒用力吹,常常弄得灰頭土臉,嗆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,還對視取笑。待麥秸吹燃后原先黑洞洞的灶膛,一下子明亮起來,一簇簇火苗把整個灶膛燒得紅彤彤的,火光射出來照得人臉也是紅撲撲的,等鍋里的米煮沸了,灶火稍停,待鍋里的米膨脹后,再從鍋邊加入番薯絲,把半熟的米,從另一半邊托起,分成米與番薯絲各一邊。然后蓋上鍋蓋,再燒一會兒就熟了,飯熟后把火灶里的余火鏟到另一個灶膛里燒菜。我家人多,阿娘怕僧多粥少不夠分,開飯時總是阿娘一個人給大家盛飯,(其實是分飯)阿娘盛飯有序,阿爺(祖父)年齡最大,又是醫藥先生,他的飯是半米半番薯絲,是最好的一份,當時我最小,也享受先生的待遇。待分到七叔時,就只有番薯絲了,七叔有點不高興,但看到阿娘自己的碗里,只有一點點番薯絲鍋巴,七叔滿臉愧疚。大峃解放那年,16歲的七叔虛報18歲年齡去當了解放軍,遠離大峃一方的炊煙灶火。(待續)

總監制:黃金杰監制:陳葉靜責編:項露露編輯:潘聰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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